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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州游记01|毕赣的幸运就是生长在凯里


前两天突然很想去贵州。我问失业又失恋的吴女士要不要和我一起,她说没钱。
白天她才跟我说刚买了个包。我说你有钱买LV,没钱出去玩?
她说对,买了LV就没钱了。
周三的深夜,我一个人出现在了贵阳。吴女士惊叹:这么快!
对啊,我说这就是我不再内耗的原因。
只要想到了什么,但凡眼前没有非完成不可的阻碍,我就可以立即行动。
睡到第二天中午,我去高铁站坐上前往凯里南站的列车。
当我隔着车窗看向云雾缭绕的山峦,几乎已经忘了昨天还在上海。
城市里什么都好,就是太满了。每个人都满到生怕被这个世界忽略,一切都显得那么用力过度。
当我来到凯里,我就知道这是我最喜欢的那种县城。
我对县城的迷恋,当然主要来自我就是一个地道的小镇青年。从小长大的地方,小到只有一条316国道,其他都是通往各个村落的乡村公路。
但当我去了很多地方后,也的确发现,我的家乡从地貌到建筑都可以说是毫无特色,差不多是最普通的那种县城。在我还没离开家乡的时候,它就伴随着城市化变成了一个更加平平无奇的地方。
几年前我还会回到童年常走的巷子,而现在一切都轰然倒塌了。这几乎是件没办法阻拦的事情,就连感时伤怀也显得颇有些矫情。
凯里好就好在它扑面而来的绿,是一种潮湿到有些发霉的深绿色,莫名让人感到绵延的寂静。
初秋的阴雨天气,让整座小城都笼罩着云雾。车辆穿过一个又一个隧道,人在明暗交替中思绪万千。
旧到斑驳的墙面,年久失修的铁栅栏,就连路边的标语都像是电影里的道具。
我不知道凯里人怎么理解这里。也许从某种视角来看,它的破旧的确来自落后。但在与时俱进的世界里,所有事物都崭新到千篇一律,我从来都对此抱持着一种怀疑态度。
大概我对这些县城的喜欢,真正的原因是我从来就不属于这里。隔着年月的距离,反而可以去想象潮湿的气候中,人们怎么在时代变迁中保持着相对静止。而当我回到家乡,所面对的是真实的人际关系,他们密布在我无法剥离的血脉中,让我总是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牵连感。
从凯里火车站出发,穿过山坡上的村庄,来到已经废弃的铁路锌厂。据说这里曾是毕赣《地球最后的夜晚》的取景地,但是我已经不记得电影里的场景了。
当我走到这里,发现空旷的山谷中只躺着几条寂寞的铁轨,通往黑魆魆的隧洞,我就知道毕赣最幸运的地方,是他生长在这里。否则他怎么会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静到只能听到风吹过草丛扑簌簌的声音。
耳边偶尔会传来不远处火车的轰鸣声,却只也加剧了这里的寂静。
我站在山坡上往下看,突然感到一阵胆寒。这种曾经有人出没的地方,静下来之后反而比真正的无人之地要令人害怕。它似乎在暗示你,除了你之外也有其他人随时会潜入。
经过废弃的门卫室时,我听到几下啪嗒声,屏息凝神站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是坏掉的门窗被风吹到松动的声音。
我给朋友发消息说,毫不怀疑如果我在这里被杀了,也完全没有人知道。
当然如果我真的被害了,就算是变成鬼也要去掐死毕赣。毕竟如果不是他跑到这个鬼地方拍了电影,我可能早就在餐馆里吃酸汤牛肉了。
但当我走在铁轨上,只是看着眼前的路无限延伸,也好像回到了那个还有绿皮火车的童年。
夏天的傍晚我们总要去家附近的郊外,沿着铁轨散步。那时候的河堤总是有乌泱泱的人,大人小孩都一头扎进河流中,绝不会想到有一天这里会变成景区。
后来河堤沿岸修建了漂亮的步行道,人们在公园中休憩,旁边的指示牌写着“禁止游泳”。我在很多年里忘了那条河的模样,我想大概也是和这块牌子一样,被流放到某个禁区里了吧。
回城的路上问同学惠敏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她给我推荐了「老腾鱼酱酸」。
“汤底要红酸,一斤带皮牛肉,加一份酸汤米豆腐,这家蔬菜自助。”
我说,我一个人可以吃吗?
惠敏说:“我奶奶家就在这附近,但凡我在家,我就下楼找你吃饭了!”
点了一大桌才花了78块钱,而我果然没有吃完,剩了很多菜。
我恨吴女士买了那个包,消费主义害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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