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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赵毓志

       癸卯重阳，洺州诗社十一华诞。依例，必登高存纪，惟层林红叶是瞻，近取百里，崇山为宜。

       众友云：非沙邑封峦寺、涉县庄子岭殊胜，舍其求谁？业已做客，今何必反复耳。

       云鹤子云：武邑之西，嵯峨连冈，黄栌漫崖，更赖洺源初泛幽溪，神钲响彻云表。草木织锦，山水争奇，待吾等叨扰。于是，清园嘤嘤于网络，得武邑文友和鸣同响。

        初七良辰，乃朝发雄关，天朗气清，车疾神驰。过紫聪，跨易水，远山横亘如壁。稍焉，左右群峰排闼，林岑秀目；五色彩树披裳，云娥扑怀。车行渐缓，盘桓而上，迂回曲折，层峦叠嶂，所谓白云大道，美称备焉。四围乾坤着画，如龙如虎，如烟如雾，而转身瞠目，则不知是东是西。嗟湖镜悬于重阿之间，有虹桥飞架，孔道四通，山影明灭，闾阎错落，栌红九霄染碧。

       转而下行，徐入川谷，有山村相迎，游人熙攘。招寻诗朋，停车广场。两邑文人，握手合影交融；群峰嘉木，娇黄羞红环列。

        即刻度村登攀，君怡旅雁，余赠葚酒。同饮一水，溯源何等相亲；早交十年，谐律猛浪激越。溪流结伴，滴泉流光，穿越多少石罅？流砂迎宾，嶝道临壁，俯仰亿万星霜。嗟乎危哉，峰巅悬隔万寻，云阶委蛇，上下迷离。鹰鸢长空望无影，绝壁道阻奈若何。谁言山重水复，柳暗花明，则此景无乎？

        忽赤帜飙扬危崖之上，三五人影各呈异态，或盘坐，或挥臂，或长啸。有一绿裳丽人振发弄姿，削肩蛮腰，翠袖舒卷，临空无地，黛眉明眸何所向也，柔荑桃腮何所依也？一帧黄栌虬枝盘曲，百千红叶，如玉佩摇曳，胭脂洒落，火焰升腾。一时之间，一心所触，一谷焕然，行旅迟滞，山岚暂歇，上下啸声起伏，跌宕深涧幽壑，回旋月洞松峰。如此，渐行渐远，渐孰渐亲。坐砥石瞻前顾后，拥漫坡分叶戏枝。彼喧笑语，方出栈道，此应呼声，相对黛螺。

       噫嘻，栅门迎客，豁然开朗，接羊肠方起又落，惊石寨忽隐复明。磨盘苍苍，老屋寂寂。梁檩横斜，马灯昏日。野菊垂檐，荒叶浸履。高树交接幽森，矮墙各就地势。游客怜惜，或坐或倚，或巡或观，肴核分食，席地兴饮。有石径盘驳而上，没于峰头栌林。早登者折返而曰：前行断无归路，惟异域可至。诧然，余觉此寨兴味至极，背倚重阿，左右攀升，前曲森麓。坐实朱雀玄武，抚掌青龙白虎。昏晓开合，云岚吞吐。则此时此地此人，岂可寡欢欤？

      于是聚拢同道，拨弄音响，分置琼浆，漫舞俯仰。歌曰：沐秋光兮接紫微，感石屋兮思野人。袅炊烟兮赋樵歌，醒三更兮会月娥。无耕田兮赖强弓，摘秋果兮度三冬。起人迹兮何年，怎孤寂兮繁衍。飞岁月兮几世，道别离兮潸然。歌罢，落叶旋起，山鸟远唳，老屋摇坠，乌云骤驰。宋玉悲秋而至，伯玉登台之叹而不过。

        呜呼，若非西风凋树，乃或春夏交接而临，则此山此人断也无缘。比若暑日，蚊蚋肆虐，密林酷热，忽狂风骤起，惊雷叱咤，暴雨山洪倾泻之灾；也若三九，朔风刺骨，六花漫野，栈道阻塞，百鸟飞绝，孤望无助之难。则山间一草一木，寨上星窗月户，视为神明无可厚非。更兼这黄栌精魄，至尊于百丈悬崖，扎根千寻石隙之株，捧若何也。人言：止水易生虫，滚石不生苔。余曰：寒木易生红，偏村不畏艰。胜处集于险处，风流尽在登攀。此即为登大水峧龙凤山之所得。

         随即折返，一行人又至盘根小村，聆听名剧发源、晋商古道之掌故，且为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