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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游记】一次硬座体验

把沉重的箱子拎上一个个台阶已耗费了大半的力气,转身望去,站台边的绿皮火车是这一次难忘旅途的开始。这是如此苍老的列车,它已经带着不知多少人的希望在西部的大地上奔波了上百万公里。我们的车厢在站台尽头。一路走去,狭小的格子车窗上布满了泥尘,依稀可以分辨出那些乘客正低着头,面对面坐着,桌上胡乱堆放着已拆封的泡面盒,宣告着已经走过的漫漫长路。走过几节车厢,窗内已经变成了高低床,一个人正在狭窄的床上翘着脚休息,另一个则侧着身、紧贴着狭小的窗户打量站台。那张脸几乎占据了车窗的一半。看着这些杂乱的车厢,我的心越发沉了下去。
站台的尽头空无一人,铁轨外只有随风轻摇的野草,远处的山脉独自沉睡着,带来几丝宁静。然而,刚把脑袋探进车厢,散发着汗臭的空气夹杂着嘈杂的声浪一股脑地朝我袭来。近乎陌生的方言充斥着车厢、狭窄的通道挤满了高喊着“让一让”的人,座位下、餐桌上都堆满了包裹和食物残渣。我们三人茫然无措地拎着箱子,进退不得,倒像是格格不入的存在。那些低头打牌的,自顾自泡面的,对着手机发笑的,竟都舍得让目光在我们的身上好奇地停留几秒,如同我后背根根芒刺。低头看去,他们的脸上无不有着西部黄土地里风沙吹成的沟壑,眼睛苍老而悠远,像是从未接触过充满欲望的城市文明。
过道里挤满了站客和行李箱,几乎无处下脚。我不得不费力地把脚从人与行李形成的缝隙中拔出来,再寻找下一个落脚点,终于落了座。环顾四周,我已经被包围在了狭小的空间里,往后缩了缩脚,触碰到的是坚硬的包裹。狭窄的硬座让我不得不紧靠在妈妈身上,否则就会产生掉入走廊的错觉。来时的过道又已经被旅客占满了,两个新客正拖着巨大的行李箱跋涉着,在拥挤的站客和行李的障碍中艰难地开辟出一条新路......
不久,冷风被徐徐送出,逐渐吹散了车内浓郁污浊的气味。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拉扯着,搭载着站着的、坐着的、躺着的人的列车缓缓开动了,路过了站台尽头,野草依然在那里自顾自地摇晃。
驶过市区的边缘,林林总总的高楼密布着窗户,在西北阳光的普照下反射着不同角度的光,溶成一片暖洋洋的金色。钢筋、水泥和柏油马路逐渐变成了平房和荒草,列车直奔向无尽的旷野,只有屋瓦上的残阳依然闪烁着。远处山陵起伏,层层叠叠,不被阿多尼斯眷顾的山野上布满了灰色和土色的砂砾和稀疏的野草,如同西北倔强的汉子,把守着尘土飞扬的大地,俯视着穿行脚下的漫漫列车。不必依靠那些娇弱的树木作为装饰,沙地上冒头的丛丛野草从未在风中低头,裸露的沙土和巨石被风刻出道道痕迹,但却生出了更加犀利的棱角。
安宁温暖的午后,这片土地却更加寂寞,没有一只鸟从空中路过。然而在荒芜中却不知被谁开辟出了一条小路,蜿蜒着通向远方。就这样,滚滚铁轮逐渐离开了西北的工业重镇,古老的列车再次漂泊在了空阔的旷野之中。


-不定期更新游记-
旅行是我与世界的互动,写作是把我说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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