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心里总有一种不安分，总想着出去玩，私下里认为，我出生在秋天，总不能辜负了这秋日的美景，还有美食。去绍兴的计划是九月中旬决定的。某个视频号，介绍绍兴小吃，透过他的镜头，我看到了那个童年在课本里读过的景象，曲水石桥，吴侬暖语，温润黄酒……于是，我决定用三天的时间，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江南之行。六个小时的高铁，虽然有些疲惫，但还是有些欣喜和期待，希望这次旅行能够不负所望，有所收获。如果说旅行是一场修行的话，那么修的不仅是人情冷暖，更是一场追寻内心安宁的心灵旅程。到了绍兴已是下午，但时间尚早，我们放下行李稍作整理，便走出酒店。沿着长了青苔的石板路，我们走在绍兴街头，树下打牌的老人，河边洗衣的妇人，以及小巷里时不时飘来的又香又臭的味道。吃一根黄酒棒冰，让酒酿的小圆子在舌尖上跳荡，空气里弥漫着千年的黄酒香，这就是鲁迅先生笔下的江南水乡啊，我仿佛离先生那么近，近到伸手就可以触碰到他的长衫。沿着西小河，我们寻寻觅觅，看到一片白墙灰瓦的建筑，瞬间心中豁然，这里便是阳明故里了。跨越过一道道门槛，仿佛跨越了一层层时空，与守仁先生一起，在龙场感悟知行合一的思想。碧霞池边，先生的铜像伫立于此，向西而望，此时夕阳正缓缓西落，云霞满天，我们仿佛听到先生正在“天泉证道”，为世人留下阳明心学中最核心的精髓理念（注： “心学四句教：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跟着先生一起格天格物格自己。出阳明故里，我们沿小路漫步到蕺（ji二声）山公园，蕺山又名王家山，因王羲之故居就在山脚下而得名。穿过蕺山公园，便是书圣故里，书圣故里隐藏于一大片古民居中，从这里走出的名人不仅有王羲之，还有蔡元培。可惜，我们走到这里的时候，已是日落黄昏，蕺山书院和蔡元培故居等古迹都已关门谢客，我们只好期待下次有机会再来参观了。因为少了几家故居参观的安排，加上夜色已经开始降临，多出来的时间，我们便既来之则安之，闲散地走在民居里弄间。侧耳听听娘娘和姆麻们的聊天，探头看看学生托管班的样子，偶尔快递和送餐车从我们身边疾驰而过，我们都生怕石板路颠坏了他们的屁股。随意找了家嵊州小吃解决晚餐后，趁着晚风，我们一路骑行来到沈园，晚间堂会还没开始，我们便在满园的桂花香中，趁着夜色，游览这座著名的爱情园林。竹林悠悠，见山见水见亭台，曲声绵绵，唱情唱爱唱人生。千年以前，陆游怅然提笔写下《钗头凤》，题于石壁之上，成为千古绝唱，后唐婉读之，心有戚戚，和《钗头凤》一阙，愁怨难解。“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原来爱国诗人也有这缱绻缠绵的怆然之情。摄影：张小树
摄影：尚蓝
摄影：张小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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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兴的第二天，天晴气朗，没有了前一天的阴冷，恰如书圣在永和九年的那个“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日子。兰亭圣地，曲水流觞间，我们随圣人一起“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看白鹅戏水，曲水叠石，行走其间，自然而然有一种情愫聚集于胸中，如果真要表达出来，便就是“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了。清风吹起幔帐，给人一种恍惚的感觉，仿佛不是那风吹动了帷幔，而是层层帷幔生出了风。现在已是秋日，池中荷花荷叶虽已残败，但依然让人想起夏日间的雨后，雨滴停在那圆圆的翠绿的荷叶上，就像那玉盘中滚动着晶莹剔透的珍珠。女子着汉服读书于竹亭间，仿佛时间光轮倒转，“或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虽趣舍万殊，静躁不同，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将至”。如果时光允许我一直流连于会稽山脚下，估计我三天三夜都不愿意离开。摄影：张小树
摄影：张小树
三天时光，转瞬即过，我们还走了不少其他耳熟能详的地方。百草园中，有“碧绿的菜畦和光滑的石井栏”，三味书屋中，有鲁迅先生刻的“早”字，和寿老先生的戒尺，却无处寻那“放开喉咙的读书声”。坐一次世人都爱的乌篷船，缓缓从桂花树下掠过水面，岸边人家在庭院内喝茶聊天，家里的冬衣也趁着天晴拿出来晾晒，八字桥上的木屐敲打着青石板，踢踢踏踏。找一处古楼，听一场社戏，感受江南越剧的吴侬软语，是那种软到骨子里的温婉和绵长。绍兴的桂花树，随处可见，堂前屋后，到处都弥漫着桂花香气，“不是人间种，移从月里来。广寒香一点，吹得满山开。”诗人笔下的桂花，是风流仙气的广寒宫花，而在我这里，则是熏香的好物和食物的增味剂，桂花味的香水、熏衣袋、熏香，和桂花酒酿、桂花糯米藕、桂花露，便都是我的心头好。
摄影：张小树
摄影：张小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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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食物，则不得不赞美一下绍兴的美食。游览三天，每天吃到的都是鲜香无比的食物，绍三鲜的鲜香爽滑，臭豆腐的又臭又香，梅干菜焖肉的酥而不腻，还有那醉虾，醉膏蟹，桂花酒酿，茴香豆，和次坞打面……样样美食都让人心生爱意，只需一口，舌尖味蕾就会陶醉于食物的鲜美，于是它们就像有千般种办法，去勾引你，去挑逗你，让你忍不住再吃第二份。为了这些美食，我好想停留在绍兴，仅仅这些美食，就足以让人相信，绍兴可以永远岁月静好。摄影：尚蓝
摄影：张小树
诗人木心说：“有骨的江南当看绍兴”，谁说浸在烟雨里的城市，只有温柔。绍兴，如同一座没有围墙的博物馆，只要你用心去听，总能从绍兴的历史中感受到传承下来的如游丝般的一股生气。在小巷幽深寂静的角落里，在小桥流水泛起的微光中，绍兴，飘着酒香，荡着水韵，如果江南少了绍兴 ，哪得如此温婉如梦。小城不大，却故事多多。北京的秋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