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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照游记(一):冬海

冬天到日照去看海。海风清冷,浪花拍岸,沙滩金黄,晴空碧蓝,海鸥飞旋,游客极少,很好。看海就是只看海,沿着漫长的海岸线,第一天由南向北从万平口一号门走到了四号门,第二天由北向南从山海天走回了四号门,两天时间什么也不干,就只是在海边站着、坐着、蹲着、躺着、跳跃着、奔跑着,只是单纯看海。
万平口的海岸长而宽阔,沙滩品质很好。离海远一点的地方,沙滩极松软,轻轻一踩就是陷下去的坑,金色的沙子涌起,翻滚着埋住鞋子。沙子干爽细腻,在阳光下亮亮的,漫漫金色里闪烁着晶莹的白光。抓起一把从握紧的指缝间漏下,顺风飘散,扬起一片金色的云烟,如随手挂起的璀璨的幕帘。在沙滩上躺成一个大字,挥动四肢原地打转,像在金色的雪地上撒欢。阳光透过闭着的眼皮,在脑海里晕染出一片暖暖的光。起身后,衣服上均匀地沾了一层薄薄的细沙,不过一拍就掉,很是干净。这里看到的海是灰蓝色的,辽阔沉静,直至天边。
离海再近一点,沙子逐渐潮湿,退潮后露出的沙滩结成了一层硬壳,踩上去很有支撑感,能留下浅浅的脚印,适合散步。一路走过,可以看到海浪边缘在最后一次撤退时留下的白色盐线,还可以看到海浪和凸起的石子羁绊时冲刷的扇形凹痕。走在这里,就已经可以看清楚一浪浪涌来的海水了。
远处的海面在轻轻闪动,看起来温温柔柔,近处的海水却在微小力量的碰撞、累积与放大里,一滚滚向岸边袭来。即使是平直的海岸线,海水也不是涌着同一片浪前进的,有的地方海浪起势早些,已经翻到了顶点落下白色的浪花,有的地方起势晚些,还是上升中的蓝色水幕,这样的白色与蓝色一段段衔接着,从远处携手而来。走在它们前面的,是前一波、更前一波的浪,层层叠叠推向岸边,舔舐着岸边的金沙。有时几波海水叠加着向前,彼此鼓舞着、助推着,就能在岸边留下一条新的印记;有时新来的海浪刚刚要冲锋陷阵,却被前面几波退下来的海水冲散,抵消了前进的气力,瞬间溃不成军。一道道浪涌动着,撞击出不绝于耳的涛声,自然清爽的节奏令人舒适。
离海更近一些,是海水刚刚撤退甚至还间或冲刷着的地方,这里的沙滩是润泽而娇弱的,泛着明晃晃的水光,明眸善睐,靥辅承权。海水顺着沙滩漫上,越往上越轻柔,边缘是一圈白色的气泡,如珠钗与花钿般巧饰,又转瞬即逝地摘下。这里的沙滩是新鲜的,有圆润的卵石,有荧彩的贝壳,有绿色的海带与红色的水草,都因为海水的浸润而在阳光下透明闪亮。沙滩踩上去软软的,却不至于陷进去,在同一个地方来回踩几下,沙子会变得更加稀软,沉下去的脚印里就会溢出浅浅的一坑水洼。忍不住探着脚在打湿的边缘试探,随着退下去的浪朝前走,在下一波浪涌来时再健步倒退,享受危险的刺激与快乐。另一件忍不住的事就是捡石头和贝壳,雪白通透的、花纹独特的、形状规整的,各色卵石越拾越多,大大小小的贝壳也能有很多不重样的。
把背包扔在远处的岸边,画一个圈,就可以放心地去玩耍了。玩累了,又可以回到据点坐着休息。极目远眺,海天相接处纵深遥远,不知天幕垂在何处。海上有船驶过,缓慢飘摇。海风揉乱头发,涛声抚慰耳朵,这时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惦记,整个人都融入到了这天、这海、这沙滩里,变得干净,变得通透。如果长期住在这里,每天面对着这海的话,心胸大概会宽阔一些吧,人的悲喜得失放在大自然的空间与时间里,会变得渺小而微弱,没有什么是想不开、过不去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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