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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营贵州苗岭洞水洞

作者：海纳百川

澳大利亚史学家格迪斯曾经说过，世界上有两个灾难深重而又顽强不屈的民族。其中一个，就有中国最古老的民族之一一一苗族。

在远古的时候，苗族就生活在创造最灿烂文明的东部黄河下游和长江下游之间的平原地带。后来，由于部落之间的纷争，苗族不断被大规模征伐，被迫逃亡，大迁徒南下进入荒蛮之地。在经过第四次大迁徒的时候，大量涌入武陵山区，史称“武陵五溪蛮”。到了清朝，湖南花垣石三保、吉首吴八月与贵州松桃石柳邓领导声势浩大的乾嘉苗民大起义，苗民终因势单力薄，元气大伤。千里苗疆，处处灾难，人口损失十之七、八，被迫进行第五次大迁徒，人员分散至中国大西南及中南半岛，然后，散居世界各地。

在湖南湘西与贵州铜仁交界之处，聚居着一支很大的苗族,他们山同脉，俗相同，情相依，心相连。由于地处云贵高原的大山丛中，山高沟深，生活条件十分艰难。为了生存，苗民们便于大山之中、沟谷之间开垦种地，并依着山脉向着大山深处筑地为田为土，形成了一片片梯田，并利用天然的高山流水，灌溉田野，由此润育着一代代苗民衍衍生息。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当年的不毛之地、穷乡僻野，如今已是遍地风景，成为人们向往的旅游胜地，贵州的响水洞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

响水洞，也称为黄连。是贵州省铜仁地区松桃县盘石镇下面的一个村。

响水洞四面环山，中间低洼，寨子座落在深深的大峡谷谷底，四周的高山平均海拨在500米至1200米之间，村民全是苗族。峡谷中除了一处有一块台地之外，两边山高坡陡。台地上，人们依地形修整有无数块不规则的水田，极像一块八卦图，春天有油菜花开，秋天有稻谷金黄，让人从不同山头上看起，都是无以伦比的图画。峡谷两边大山之中，依山修整有无数梯田，或长长的一柳，或波浪形地一弯一弯绕着山梁在山坡中延绵。四周山上，无数溪流从天而泻，犹如大山不息的血脉......

独特的地形成为现实生活中的美景，吸引着不同地方的人们纷纷前来观赏。

我到过响水洞一次，那一次，几十个人就露营在那一片八卦图的地方，并在水溪旁边一户龙姓人家过了一把农家乐的瘾。在“天坑”里看着四周的高山奇景，不能走玩就回家了。我有些遗憾，就想着还要再来，去高山顶上看山下的景色。

2020年的雨水确实是多了一些，入秋以来，几乎不曾消停过。10月10日至11日，乘着既是周末，又是难得的多云天气，我便与武陵熋、哈哥、弱小相邀露营响水洞。下午四点半从花垣县城出发，过吉卫镇，再过湖南与贵州边陲螺蛳董村，就进入了松桃县的芭茅镇，盘山而行不久，便到了目的地，整个用时约两小时左右。

我们选择在响水洞“八卦图”的对面山顶上露营，站在山顶，响水洞四周的山腰上，大大小小、密密麻麻遍布山野的是星罗棋布、错落有致的层层梯田。让人想像得出，季节不同，这里便山色盎然。春之水田，银带遍野，山谷闪耀，四处鸟语花香。夏之水田，绿波涌动，蛙叫虫鸣，满谷生机勃然。秋之水田，漫山铺金，晶莹闪亮，金灿辉煌飘香。冬之水田，浩荡千里，银装素裹，山舞银色。如若晧月当空，天上繁星点点，谷下银灯闪烁。要是雨过天晴，山野之间云雾缭绕，冉冉飘浮，如诗如画，恍若仙境。

八卦图在响水洞苗寨的北面，背后的粑粑山和东面的岩台各有一个出水洞，洞里泉水终年奔流。其中，粑粑山峭壁中涌出的那一股泉水飞流直下，水石相击，轰然作响。临近又有一溶洞，洞内钟乳密布，千姿百态，洞底有股潜流，只闻其声，不见其形，隐隐若万马奔腾，“响水洞”便因此而名。堪称壮观的，则是岩台出水洞流出的泉水，泉水流经约十米的梯田坝后，流经落差约200米的寨前悬崖，泉水便如一匹白练腾空而下，在寨子前呈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景色，在万道阳光照耀下，高高挂起的水沫不断呈赤、橙、黄、绿、青、蓝、紫变幻，斑谰缤纷，气势若虹，令人叹为观止。我们露营的地方是响水洞的最高处。悬崖峭壁、万丈深渊的脚下便是依着山、隔着溪而建的响水苗寨。放眼远望，梯田依稀，群山朦胧。我们特意叫附近的老乡给我们送来了一只鸡，几个人七手八脚，先是修鸡，然后又炖。待饭菜弄好，我们把餐桌放在临崖的观景台上，夜幕早已降临，四周已然静悄，空旷的山野中，只有我们还在欢畅。把酒临风，我们一边扯着不着边际的人生，一边透过响水苗寨的萤灯，隔着几个山头远眺四方，松桃苗城的辉煌灯火尤如挂在天边的篝火，给我们不醉不眠的洒脱和无边的话题。

第二天，我们睡到自然醒。朦胧中，我听到武陵熋来回在悬崖边上照了几组照片却没有发出吆喝声，按照常识，我感觉是大景还未出现。于是，也就懒得起床，静静地听听外面的鸟鸣。

山野中的鸟鸣是难得的交响，有声音悠长的，有清脆响亮的，也有如呀呀学语的。远处的密林，一对鸟儿仿佛正在谈情说爱，对着空谷高山流水，这个如盘歌般的声音刚落，另一个便紧跟着应歌般的表白，虽听不懂它们在说什么，但那婉转的緾绵，却能让人感觉到那是一股股赤诚的情真意切与千转百回。一只不知叫什么的鸟儿，也在悬崖的半山中，尽情地“高歌”着，不知是在发表演说，还是在为着美景赞歌，每当声音响起，便会引来百鸟齐鸣的此起彼伏。两只小鸟就在我帐篷边的悬崖下随性地嘻闹着、欢唱着，如潺潺流水细说，又似如倾如诉争鸣，那种无忧，犹如我们的童年......听着听着,我又很快再一次进入梦乡。

再次醒来，云雾已经飘在半山之上，一束束霞光渐渐露出云层，激荡着人的荷尔蒙。我顾不上洗脸，便沿着悬崖边上的山脊向着附近的高处走去。走上观景台，朝阳婆娑，彩霞照着我的背影，映在地上，留下长长的影子。我迈步走向伸向山谷的观景台，一束阳光把我的人影正好照在台下的一处小山峰上，霞光四照，那个山峰上，正活灵活现地呈现着一尊异彩的佛光。

我还在发呆中，云雾渐渐上浮，慢慢地笼罩了整个山谷，眼前一片云海，看不了脚下的一片人间景色，只闻谷底人声鸡啼牛嘶交鸣，又是一个日出而作的早晨。而隔着云雾，我大声向山下喊去，声音飘向天空,仿佛人在天上宫阙。

每当走过苗疆的山水，我的心中便会激起对先祖们不折不挠精神的谟拜。看过苗疆山水，我知道，这个满受深重灾难的民族，一定会走向辉煌。

（海纳百川2020年10月18日于花垣镇赶秋路188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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